鱼九絮缓缓地退到一旁,已然没了战意,本想寻找个机会离开,可下一瞬,她就再次被从天而降的几道青光围住,是仙门弟子。
只是分神的空挡,一张硕大的网盖下来,鱼九絮甚至来不及反应,她抬起赤魂,运力之间将其劈开,转头就跑,却不及谢玉寒手快,提前设下法阵,待她脚步刚动,屏障四起,将其困住。
“束手就擒!莫再做困兽之斗!”谢玉寒一声轻呵,灵力四起之间,数十柄剑已然对准了阵内的鱼九絮。
此时,鱼九絮心头慌乱,如同受惊的小兽,再也无法控制情绪,她掌上运力,才不管结界屏障带来的反噬,举起手中的的赤魂刀刺过去,企图将结界劈开。
只听“轰隆”一声,两股力量相撞,巨大的电流瞬间炸开,一正一邪的两股气流相互交织,可脚下的阵法和四周的结界却没有半分动摇的意思。
谢玉寒站在结界外,相对与结界内早已心性大乱的鱼九絮,他本是打算乘胜追击,一举将其拿住。
可谁料下一瞬,苏洛尘猛地挣脱徐长留的束缚,捂着胸口的伤,三两步靠近,挥手间洒出一团鲜血的同时,从身后将正欲施法的谢玉寒撞开。
鲜血飞溅到结界上,阵法的光芒忽然弱了几分,鱼九絮再次运力,顺利将结界破开,回头看向重重摔在地上的人,至今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自己。
可此刻苏洛尘很清楚,如果现在被抓,她即将要面临的就是审判台的天劫,他咬了咬牙,吐出一口鲜血,张了张嘴:“跑。”
鱼九絮愣住,可下一瞬间,苏洛尘稍稍定神,合眼再抬眼之间,眼神已然没了方才的悲痛,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坚定,以及几乎咆哮出口的声音:“跑啊!”
鱼九絮这才回过神,狠戾的眼神落在一旁蠢蠢欲动,却只敢拿剑防身忍不住节节后退的一众弟子,不容她多想什么,只得转头扎进了一旁的林子里。
此时,仙门众人也是备受挫折,看着地上逐渐消失的法阵,谢玉寒眉头微皱,视线无奈又恨铁不成钢一般落在身后跪在地上,已然浑身是血的苏洛尘身上。
鱼九絮再次跑了,苏洛尘被带回了仙宗,他跪在长老堂中央,脸色苍白,只喃喃道:“弟子有罪,弟子悔过。”
上座的扶风真人面色平静,眼底却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无奈,姚仙琼和红湘夫人坐在一旁,众人都眉头紧皱,没有人说话,最后还是谢玉寒开口,“此番虽凶险,但好在没有酿成大祸,念其曾经功勋,也罪不至死,师兄,从轻发落吧。”
堂上,扶风真人还没说话,姚仙琼便拍案而起,她强忍着心头的怒意,盯着地上已经没有当年半分意气的苏洛尘,心头又气又心疼。
她咬着牙,强忍着眼眶里的眼泪,厉声道:“无需从轻发落!与其见你如此疯魔,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护着那个妖女,不如让我废了你!”
说罢,她强忍着心头的痛意,抬手运力就要落在苏洛尘的头顶,众人心头一紧,索性谢玉寒手疾眼快,一把挡开了姚仙琼的手。
“夫人,您冷静一点。”谢玉寒说着,下意识护在苏洛尘身前,“这样的结果,大家都不想看到,如今你废了他也没用,现在鱼殊什么想不起来,如果他死了,等有朝一日她想起来,你觉得,以她的性格,会有多少无辜之人受难?”
听着谢玉寒的话,姚仙琼才逐渐冷静下来,收了浑身运转的灵力,请了辞,转头离开之际,最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苏洛尘。
此时,上座的扶风真人缓缓地叹了口气,道:“念你曾经有功,鱼殊之事,往后便不需要你再参与。”
听着他的话,原本表情木楞的苏洛尘才后知后觉过来什么,他缓缓地抬头,眼底带着一丝怀疑,对上扶风真人的目光,他才肯定,自己没有听错。
可是,他怎么可以不管这件事?他摇着头,想开口拒绝,可才张了张嘴,扶风真人显然没打算给他说话的机会,语气微顿之后,便接着道:“在此事了结之前,你便长居仙来道观,无故不得复出。”
看着上座的人,苏洛尘怔了怔,他明白,这是要软禁他的意思,他再次垂下了眸,没再说什么,他知道,扶风真人一旦决定的事情,就是无法再改变的……
于此同时,魔都。
迅速逃离仙宗管辖范围之内,回到魔都时,忆起刚才苏洛尘坚定的眼神,她心头还久久不能平复,连脸上飞溅到脸上的鲜血都顾不上擦拭,握着赤魂的手止不住微微颤抖着。
不知道为什么,一想到苏洛尘那时候看她的眼神,她心里就莫名很不是滋味,说不上痛,就是很恐慌,像是心脏突然被挖走了一大块,那种前所未有的空洞和恐慌,几乎让她无法控制自己。
她甚至都来不及收刀,就快步闯进了万初月的小院子,巨大的开门声吓得万初月倒茶的手微微一顿,还没反应过来,鱼九絮就已经快步走到了跟前。
风云书规矩的坐在一旁,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,沉默了良久,突然,鱼九絮将手中的赤魂深刺入地面,上前去,一把抓住万初月的衣领。
这下,不光是风云书,连万初月都愣了愣,可短暂的沉默中,鱼九絮只是咬着牙问她:“他到底是谁?他到底是我的什么人?为什么?我明明可以杀了他,为什么我会下不了手?”
要知道,她杀的人并不在少数,多一个仙门人和少一个仙门人都没差别,可当苏洛尘主动撞上刀口,鲜血飞溅到她的脸上时,她突然想起了那份被她揉皱扔掉,又被他小心翼翼捡起来收好的婚书。
她好像不管怎么样都忘不了他当时看她的眼神,和赤魂穿透他身体时那一瞬间仿佛重叠交错了一般。
万初月看着她,从起先的疑惑到明了,最后是无奈,她垂了垂眸,没有说什么,只是抬手,轻轻将鱼九絮抓住她衣领的手推开,继而坐回太师椅上。
在鱼九絮焦急又不解的眼神中,万初月叹了口气,“忘记了你不应该记得的东西。”
鱼九絮皱眉,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,这时,一旁的风云书张了张嘴,神色焦急的想要告诉她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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